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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由二十三-第8章 来客 ne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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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月前

深草掩盖的水域，提醒着没有煤尘的地方早已步入秋季。 难以想象这么悲惨的地方会有一片湖，湖边的小木屋格外瞩目。 又是木屋，就不能住点牢固的房子吗？ 在斯诺的示意下，茉黛走进木屋，没一会儿，她呆呆地走出来，犹豫不决，是否该给持枪的危险之人带来失望。 伏在深草中以狙击手姿态待命的斯诺突然站起来，朝天上开枪，同时也暴露了他的位置。 “露西.格雷！”他愤怒地喊叫，“出来！” 小女孩在听到枪声的时刻，人就消失不见了。 这个时候，斯诺应该趁着天黑，尽快返回夹缝，与其他治安警汇合，或者是继续往前走，寻找逃叛者的踪迹，如果能受点伤，让普林斯家派来的人找到，这就更好了。 但——她不在这儿，她不在这儿，她和塞亚纳斯一起逃了——这个事实如重锤敲打他的神经，砸毁他所有希望。 塞亚纳斯的事她果然有份，这个狡猾的野兽，她还留下其他考维人，制造她出门未归的假象。 斯诺开枪后，一种类似小孩哭泣的叫声在头顶响起，同时褐色的水鸟嘴里发出难听的鸭子叫声从湖面列队游出，居住在树林和深草的住户为惊扰而陆续现身。 “露西格雷！露西格雷！”斯诺头上盘旋着学舌鸟，模仿他的呼喊，嘲笑着他的一厢情愿。 斯诺身上有伤口崩裂正渗出新鲜血液，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，另一种席卷全身的痛苦正在将他瓦解。 十天时间，他们早就跑远了，他们去了哪？ 枪声替代了他愤怒的呐喊，他又开了一枪。 塞亚纳斯和露西格雷才是一对？事到如今，只有这个答案，才能解释露西格雷这么做的理由。 受伤动物的咆哮响彻湖面。 到头来，他为别人考虑而做出的选择，他得到什么？背叛，离弃，这就是他所得！塞亚纳斯是，露西格雷也是！ 冰冷尖锐的爪子从背后袭击了他，斯诺挥舞着枪驱赶从天而降的疯鸟，鸟却越赶越多，铺天盖地袭击他正面，他不得不一步步后退，某一步就那样踏空了，他掉入枯草和泥的陷阱。 狡黠的考维女孩，从《飞禽大百科》后面露出真面目，冲他微笑！ ——湖水灌入肺部之前，这是斯诺依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。 第一声枪响时，露西格雷正躺在草丛里，脸上盖着书，书脊几个印刷字体：《飞禽大百科》。 她从秋天的凉爽和远离煤尘的甜美空气中惊醒，表情相当难看，好像下一刻就会骂出“哪个婊子养的打扰老娘休息”。 但她什么都没说，因为第二声枪响了。 持枪的人掉进水里时，她刚从深草缝隙中辨别出他的方位，还没等她出手，猝不及防对方就得到报应。 她呆愣了会儿，意识到那可能是谁，她不再觉得舒适，反而紧张和不安，特别当她清楚地看到，对岸那片湖面没有扑腾的水花，似乎人正在沉往湖底。 她终于还是从身下舒服的垫子上爬起，掰动发麻的手脚，哆嗦着甩着腿和手，根本没想过先沿路跑过去探查情况，而是纵身一跳扎进湖水。 “科里奥！”她用尽全身力气，呼唤出一个名字，然后往科里奥兰纳斯.斯诺掉下去的地方游去。 男女搂抱着爬上岸。 确切地说，是青年抱着少女，以挽救溺水者的姿态。 一上岸，青年就替女孩做人工呼吸，她使出残余的力气推开他，翻倒一边，不停地呛咳吐水。 两个精疲力竭的人躺在草和泥里，青年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，翻身叠在他的同伴之上，捧着少女的脸，“我帮你。”说完再度吮吸她的嘴。 “呜呜呜——” 露西格雷抓住斯诺刚长出弧度的头发，几乎扯着他头皮才把他扯离嘴巴。 青年眼中燃烧着火焰，令瞳孔中心的人影忍不住颤抖。 “露西格雷，你在干什么？” “你跳下来，是在担心我会死掉吗？” 啪！ 露西格雷给了他一耳光。 “露西格雷。” “露西格雷！” 两个人在湖边追逐。 露西格雷气冲冲往木屋里跑，三番五次被斯诺从侧边拦住，她又不得不调个头，斯诺又从另个方向冒出来。 有时她实在受不了，捡起石头，往斯诺身上丢。 她视线却在这时掠过斯诺身上衬衣渗血的部位，石头就与他擦身而过。 她几次甩开斯诺的手，让这个高傲的凯匹特人不禁寒了心。 “告诉我，塞亚纳斯在哪里？”青年眉眼沉沉地俯视她。 “关我什么事？”露西格雷吼他。 “他叛变了，和两个考维人，其中一个是你的男朋友比利。” 露西格雷脚步没有停滞，她摇摇头，不敢恭维，不知是对比利的行径，还是对斯诺的穷追不舍。 “普林斯家的人来了，这是塞亚纳斯最后的机会。”斯诺跟着她走进小木屋。 跨进去之前，斯诺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周围。 屋子里有什么？ 叛军会用女人、小孩以及歌声作为诱饵，斯诺想象里面埋伏着七八个人，可能还有比利，斯诺一进去，他们就扑上来按住他，宣判他不存在的罪行，给他脑门上来一枪。 茉黛去哪了？小孩子不在的地方，通常意味着危险。 露西格雷光着脚在门前草垫子上踩来踩去。 斯诺马上推翻了之前的念头这是她的住处，她就住在这儿，当所有人找不到她的时候。 一个单身男性受邀进入女人的住处，这个时机对斯诺来说有些残忍，他的状况并不好，可以说很糟糕，全身半湿半干，衣服贴着伤口让他难受，他有预感今晚他就会发高烧，然后伤口再度恶化，而这里并不具备让他得到治疗的条件。 他却彬彬有礼地对房屋主人说：“事关重大，任务在身，你身为十二区公民，有义务配合我，今晚我会住在这儿，谢谢你的收留，要是有热水就更好了。” 她听见他在湖边失态的大吼大叫了吗？斯诺心底不安地想。 露西格雷却趁机溜了出去，把他独自晾到一边。 斯诺站在简陋房间的中央，僵硬地转动脖子。 这无疑是要他自生自灭。 斯诺刚脱了衣服，突然想到什么，套上衬衣就跨出门。 露西格雷正在屋外架火烧水，听到背后脚步声，一转身就看到瘦削的金发美男迈着长腿朝自己走来，一如记忆里那个拿着玫瑰等在火车外惺惺作态的少年。 而眼前这个，风度翩翩的衣袂敞开，里面只穿了件白色底裤。 “哇哦。”短暂的惊讶后，她目光变得调侃，非常直白地将斯诺从头到脚打量，好像一个从没开过油荤的人欣赏一道肉菜。 斯诺在那如狼似虎的目光中硬生生止住脚步。 远处，湖面上鸦雀猝不及防打开凶恶的嗓门，唱响黄昏，落入人的耳朵里，如同死神的召唤。 这不是人呆的地方。 在露西格雷不怀好意的目光里，斯诺打了个寒战。 才获救不到一个小时，他就下了结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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